我,一个女孩,5岁的时候随父母来到了这个城市。
他,在国内外都颇有名气的鼻科教授,在这个城市更是鼎鼎辉煌。
我,身体一直不太好,不适应那多变的天气,得了鼻炎。
他,徒弟遍布整个城市,其中一个在我常去看病的一家医院。
当一个认识他的医生,向我父母推荐他的时候,这个故事正式开始。
慕名寻到那家医院,寻到那个教授,例行的询问和检查:
“你女儿的病,恐怕不做手术,就难好。已经比较严重了。”
“有个教授说孩子太小,不适合做手术……”
“这个手术没问题的,80%成功率,你们看看吧,主要是看小孩是否愿意。”
我,我的心,嘭咚,嘭咚,手术,在我印象里,无影灯下,白色和蓝色,吊针和痛苦……回家的车上,我想蜷缩在爸爸的怀里。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女孩,手术,就如一个魔鬼,胆怯的面对。
鼻窦炎让我的鼻子已成了一个装饰物,没法呼吸,也没有了嗅觉;一天的鼻涕流流,让同学都疏而远之;莫非这一切我还要继续?
“长痛不如短痛”余音绕耳不绝,我住进了那家医院。
一个闷雷接着在耳边响起:
“我马上就要出差,你看能不能等我回来再做手术。”
“那小孩就要开学了。”
“嗯,那也是,可本身这几天已不能再安排手术了,这样吧,我帮你们问问,看能不能再增加一台手术。”
感激的目光还没到达……
“这样增加手术,麻醉科等都没有加班工资的,你看……”
记得,那个医院,门诊部和住院部中间是通道,也是手术室所在地,在那,挂了一个牌,写着几个大字:拒收红包。
某天,有两个身影,一个是誉满医学界的教授,一个是为女儿不惜一切的父亲。一个红包,就在那牌牌底下成交。
接着,我走入了手术室……空气很局促,我不敢看那小小手术室。躺在床上,和医生聊上了,想尽量放松自己,等待局部麻醉……当医生都围上的时候,我已不敢睁开眼睛,那是白色紧张……我搓着双脚,揪着床单,麻醉只是减轻痛苦……一个多小时后,我需要自己走出手术室,回到病房……
同房的鼓掌表扬我的勇敢,我只知道,护士给我打吊针的时候,我的手背没有感觉到疼,因为鼻子比它更难受,而心比鼻子更难过。
教授曾来查过房,和后面跟着的学生们说了一堆一堆,而我并不知道太多的什么和什么。
我出院后的第一周去复查,教授看了看,和我妈说,手术做的不错,不用再来复查了。
我们被“扫地出门”,直到我第二次手术的时候,才知道作为这类手术该做的东西,那是后话。
手术后没有几个月,我再次感冒,病情再次加重。可我已不敢再次踏入手术室。
我高中时候,他已调往了另一个医院。由于他的名气和他曾经的主刀,我曾找过他切除鼻子里的息肉,他和我说,可能要再做次手术,若愿意,可立刻准备。
我是恐惧的,算不算手术恐惧征呢?
惶恐中,我逃离了现场,虽然那时候我已十七岁。
高三的学习,让我全然忘记了这些东西和这些事,鼻子的不舒服已成为我的习惯。他也被我的记忆丢入了大西洋。
我考上了医学院。
当翻开临床书籍的时候,一页页读下去的时候,毛骨不禁悚然。人体也是脆弱的。而在五官科那,看到关于鼻子的疾病的时候,我憋不住了……怕死的恐惧覆盖了对手术的恐惧,我再次住院!
当CT片拍出来的是,一片浑浊,没有一个鼻窦是好的,我才知道我已成了一个很严重的鼻窦炎患者。
接手的依然是他,是我找的他。虽然我很恨他的收红包,可除了他,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对付这样的病了。可等待我的,是更大的对某人的鄙视!
他口口声声说亲自主刀,他口口声声说做完我这次手术后才出差,他口口声声说手术一定成功……
我轻信了,我家也轻信了。
当我在手术室里的时候,我看到了当天手术安排表,病人我所对的主刀医生,正是他!
而在我被全身麻醉前,我并没在手术室看到他,当然这个在当时是没啥好奇怪的。
当我在病床慢慢清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近乎虚脱。氧气、心电图、吊瓶围着我。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可我还是下了床,飘飘的,在妈妈的搀扶下走向厕所。
他,一直没出现,在手术后送我回病房后,在每次查房,在每次的检查,直到我出院。
主管我的医生,终于向我透露了一个最大的秘密:
手术不是教授做的,而是教授的一个学生,这个医生做的。手术中,血压持续偏高,造成出血不止,达到900ml,被迫暂停手术。
教授在手术前就走了,轻轻一推就走了。
这个手术,我被切掉了下鼻甲,开放了鼻道,解决了呼吸问题,可病,自然是没有根治的。术后,我看了医院发的相关术后复查的要求,我想起了曾经他就那么轻松在复查一次后,就要病人不再来的话。
给我做手术的医生,或许心情也有些复杂,和我说,记得复查,若挂不到教授号挂普通号也行。
家里说,是不是因为我们这次没有给他红包,他“逃跑”了呢?
我笑。
他恐怕是看了CT片后,怕自己的一定治好的牛皮吹不响吧?
我再笑。
复查的时候,我看到了他,免费送了个鄙视的眼光,又听到他对另一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说“不用再来了”。
我知道,他太有地位了,我没有充足的证据,一定的借口,1%的信心去告倒他的不负责和收红包!我不能搭上我的学业和我的家,去告他。但我会让道德去谴责他!
他,依然是他的平步青云。
我,依然是我的鼻窦炎,唯一的是,鼻子通气问题解决了,身体也好了很多……
他,或许仍在继续他的缺德事。
我,在等待,一个公正的,对他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