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梦系列作品”

爱情给初恋的人们,感觉总是美好。十八岁的异地相识,对这位高三学生,会意味着什么?茗儿作出了决定…… 

“妈,如果我有机会去体验生活,你会让我去吗?”

“有锻炼的机会,当然让你去。” 

“那我走了,你不又睡不着觉了。” 

“傻孩子,那才出去几天,何况茗儿总是要长大的。”

……

“妈,和银公司举办了一个活动,是去美国体验生活……”

“我知道,你正读高三,去那儿很辛苦,地方也——” 

“妈——”

“唉!去吧,去吧!试一试,也未必能选上。” 

…… 

“在美国可能会遇上许多你从没经历过的事,也可能充满危险,你不怕吗?”

“——去考验自己,用自己的本事创造自己的生活是我的人生目标。” 

……

“茗儿,一路小心——保重——”

飞机上,想起为了这次活动的一幕幕,茗儿的心在澎湃,沁满泪水的双眼不时眨着。 

“繁华的纽约,会比西湖美吗?” 

翻开的英语书,早缓缓滑落到脚上;脑前擦不掉的是父母希绰的身影。静静思索,静静移动着目光。 

哇!窗外的世界竟如此美丽,万串霓虹,奇妙变幻的色光,在丝丝缕缕的雾气间旋转。太阳在视线的前下方,还羞掩着通红的面颊。沉醉,大自然的深奥。把椅子的靠背往下摇,让自己浸于轻音乐中,飞翔,穿过漫漫时间,来到另一个世界…… 

当茗儿跳下起落架上最后一个台阶时,所有的兴奋全跑了,何去何从成了茗儿的苦恼。懊悔,木然,踌躇,倔强,口袋中可怜的二百美元被小主人揉得痛苦之极。 

“陌生人中的陌生人,你只有二百美元。佛主,上帝,安拉,我的脑袋,请你们发挥下作用吧!Time and time again, I ask you.问你到底有没有用;Time and time again, I ask myself.问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噢,真是头大。”

太阳渐西沉,茗儿转了数条街,只啃了个面包,行李越来越重了…… 

“去你XX,你以为你有本事就别来我这。老娘积的信誉差点被你这王XX毁了,你给我get out!” 

此声吼破大街小巷,把茗儿吓了一跳,惺忪睡眼一睁,变大了。在快餐店打了两夜盹,忽见老乡,虽不是两眼泪汪汪,但也是喜泪奔流啊! 

一转圈:

“请问这儿要帮手吗?”好一个精神女孩:永不落伍的牛仔哭裤加休闲衣,高高的马尾辫,一甩,信心十足。 

“会英语吗?”有人来找工作,老板娘竟头也罢不安抬一下。 

“不会。”够爽快,实话实说。 

“请回家吧!”毫不客气。 

“我有一套经商方法,不知老板愿听否?”茗儿不打退堂鼓。 

“说来听听。”老板娘依旧不抬头,这些招术她似乎见多了。 

“返朴归真。此店资金似乎不足,电子设施相对于他处较为破旧。为何不放弃这些铁家伙,让服务员重现哪?”科技时代讲这个?茗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没钱发工资。”硬梆梆的音调。 

“我斗胆试一试,只求三餐一宿。”茗儿的低要求让老板娘琢磨了一阵子。终于,老板娘抬头,打量着柜台外的茗儿: 

红润浑圆的脸蛋,浓郁的眉毛下一双晶莹的凤眼,再加上圆鼻子下那樱桃般的嘴儿,顽皮地抿着几根乌丝。好久没见到这么可爱的黄皮肤了!见惯黄头发蓝眼睛鹰钩鼻的老板娘由心底发出一种亲切感,又听: 

“我叫金茗,想找份工作,因为玩的太疯,没钱了。”体验生活的活动规则中有一条,不能向他人随意透露你是参加者。茗儿被迫撒谎。 

“你的护照还有多久时间?”老板娘问底细。 

“一年。我办了两个,这是第二个。接着的。”茗儿怕,心跳加速。

“哦!”幸好……

“我有工作咯!金茗儿的运气还是不错的。老板娘其实挺好,刀子嘴豆腐心,把她店里午休用的小房间让给我了。如今,我的首要任务是English and 卖东西。先谁个懒觉,不,是好觉!” 

茗儿合上日记本,把它小心地放在枕头下,这一晚睡得很香、很沉。 

商店里多了个Chinese Girl,倒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茗儿在人群中穿梭,翻字典,记句子,作解释,用颇为口吃的英语和大家交谈着。人们都说茗儿勤奋聪智,顾客都因茗儿的好客频繁光顾此店。照老板娘打趣的是:“上帝的宠儿,不看不行。”外面的就说:“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女孩,好棒!” 

“茗儿!”老板娘的吆喝。 

“来了,”茗儿随叫随到,“请说英语。” 

“你的信,中国来的。”老板娘带来个大好消息。 

“哦!”茗儿的欢呼声,“谢谢!”迫不及待,跑回宿舍。 

空调静静放出冷气。这是第一封来自大洋彼岸的家信啊!提醒、关怀、祝福……牵动着是思乡的情。茗儿提起了笔: 

“爸、妈: 

你们好!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我学会英语了,完全学会!这是真的!老板娘说我比香菱还厉害。 ……妈,这些晚上你睡得好吗?多休息,注意身体。 爸,你就少出去干活,好吗?家里又不缺钱用,不要累着自己了!……我打算做些外卖,送货上门,前面店里的生意都挺好,我在这过的好好!……

女儿:茗儿”

翌日,茗儿踩上了送货单车。

“环宾路2号,环宾路3号……哇,好漂亮的别墅啊!这么多别墅中数它最好,住在这一定很舒服。”茗儿自言自语,发感叹。 

“叮咚”门铃声。

“吱——”门开了,迎接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茗儿还没问,他就说了:

“你是金茗吗?对不起,恕我冒昧。”还挺不好意思的。

“我是。”茗儿笑打,已见过不少这些事了,“这是你要得鞋。” 

“我们能做个朋友吗?”男孩仿佛不记得鞋子问题。 

“当然可以,不过,我现在还要赶回商场,我还有事。”茗儿一个婉转的回答,弄得男孩挺尴尬:脸都红了,只慌慌给了钱,接了货,直呆呆望着茗儿上车回去。

茗儿刚踏进店门,老板娘马上迎了上来:

“茗儿,你答应了去查尔斯·理查森先生家工作了吗?” 

“没有啊,就是今天送鞋的那家吗?”茗儿愕然。 

“我知道,我没有工资给你,合同上只有三餐一宿。你想走,你就走吧!”老板娘欲哭无泪,也难怪。

“不,我查过了,照这里的法律,我是不可以在这工作的。你收留了我,是我的幸运。”茗儿把这话藏在心里许久了,一直不敢说,“而理查森先生那儿,我并不知道有这件事。” 

“他家已和我说了,叫你放心,所以你更应该走了。不是我赶你,我已打算再雇两个人。你在这儿为我干了那么多活,我的心不安。理查森家是这一带较富裕的一家,这家人也挺好的。他们有意要你,你就去吧!说不定,他家那小伙子已经看上你了。”老板娘说的是真心话。

“讨厌,你真舍得让我走吗?”茗儿只是觉得老在一个地方干活少了点意思。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去了记得常打电话给我。”后面的话竟有些沙了。 

茗儿莫名其妙地被“逼”进了查尔斯家。 

照理查森夫妇的意思,儿子雇来的厨师,老子不便过问,若厨师手艺不错,大可以做一家子的饭菜。 

茗儿来时,就是那个叫查尔斯的小伙子接待签约的。茗儿就住在查尔斯家,为他家烹饪中国菜,倒与一般的仆人大有不同。

厨师对茗儿来说并不困难,第一晚就捧上了全家晚餐——四菜一汤。 

“茗儿,你的手艺真不错。查尔斯没找错人啊。”理查森太太说。

“理查森先生给我这么好的待遇,我不做好点,岂不要愧对大家了。”茗儿说话总无拘无束,转眼见到查尔斯冲己狡黠一笑,心头一热,难道? 

理查森太太又说:“茗儿,在这儿习惯吗?”

“当然习惯了,说真的。”茗儿着手收拾碗筷,查尔斯走过来帮忙。

“让我来吧,”茗儿觉得查尔斯的帮忙令自己极不自在。

“茗儿,我们是朋友吗?”查尔斯把洗好的碗放在碗架上。

“是的——不过——”茗儿想起第一天见面时的事。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查尔斯?”湛蓝的大眼深情望着,耐心等待着回答。茗儿不敢和它面对。

“不礼貌吧,我们还是主仆关系。” 

“我喜欢就行,就叫我查尔斯,好吗?”查尔斯后悔用这种办法与她接近了。茗儿半自觉地点点头,查尔斯满意地笑了。 

“我写作业去了,一会儿见。” 绯红色又降临至圆圆的脸上。 

没多久,买菜购物也成了茗儿一手包办的事。这一天,茗儿和往常一样,绕过查尔斯就读的学校,前往超市。 

“西湖碧柳,好久没有泛舟波上了!”茗儿思乡感慨。 

三人影飘忽至眼前,茗儿还没有察觉。

“小姐,陪我玩玩。”一只贱手直扑面门。茗儿的购物袋一抖,“糟了,遇上麻烦了。” 

那三人见茗儿头也不抬,嘴在不停嘀咕,便又笑说:“怎么了,是不是听到有帅哥对你有兴趣,心花怒放了?”那笑声真能让人起鸡皮疙瘩。 

茗儿眉头紧皱,身影依然没动半步。笑声还在继续放荡着。

“住手!”这声音好熟,是查尔斯。 

一个瞄眼:“查尔斯先生,想英雄救美?千万别让母老虎知道,她会误会的。哈……哎哟!” 

接着又一声“哎哟”。“中国功夫,知道吗?”不等第一个反应过来,又一声叫喊,只见茗儿把眉毛一扬,眼一瞪,双手斜插向背后,摆出个傲慢的踱步,看着三个痛苦的“大佬”,满意一笑。 

“就这两招也想拦路抢劫?理查森先生,谢谢你的帮忙,这几个人就交给你了,我该走了。”茗儿说走就走,查尔斯还是仗二和尚摸不着头,不明所以。 

“唉!查尔斯!谁又知道我出发前专业培训过散打呢?” 

亲爱的茗儿: 

请原谅我用这种方式与你交流。很抱歉,今天的事我没能帮上你什么忙。你真的很厉害啊!另外,我不想骗你。他们是我的同学,非常霸道。可他们说得对,我是有女朋友的,她的脾气可没你好。她会柔道。很惭愧,我在学校都是靠她护着才没被那些人欺负。我知道,认识你之后,我才发现我并不喜欢她。我…… 

查尔斯

“这?”茗儿心里有只激动的鹿,蹦得又高又快,从门缝中塞进来的信又从指缝中滑到了地上,“或许我想得太多了。” 

茗儿轻挑起裙角,缓缓蹲下,拾起信纸。

“金茗,你在哪儿?我要和你挑战。”刺耳尖喊打破屋内的宁静,信又掉到了地上。

“你太过分了,她只不过是我的厨师!”是查尔斯,音量是少有的高度。茗儿顾不得信了,急忙跑出来。

“理查森先生,你跟她象是主仆关系吗?她住在你家,是这样放肆的吗?”哇!好蛮横,循视而去,原来茗儿不记得穿鞋了。 

“你给我闭嘴。”查尔斯并不埋怨茗儿的失礼,只是声音中又带出几分沙哑。茗儿也明白了什么一回事,便想以“对不起”为借口,暂避这种越说越糊的场面。 

“站住!”蛮横地阻止茗儿的退路,“啪”,“啪”,“啪啪啪”,前面两声较沉,后面连续的三响却很清脆,还紧接着一句“Get out!”。房子里顿时又沉寂了。两个女孩的目光都停在查尔斯身上。茗儿的带着委屈与自责,另一个却是愤怒与抱怨。查尔斯与这女友的关系随之破裂,失败者捂着红肿的面颊,踉跄夺门而出。

查尔斯依然是默默望着茗儿,用内疚轻拂去她脸上的珍珠,抱着歉意:“对不起,还疼吗?”那不是他的手掌印,他却这样说。茗儿机械性摇摇头,机械性转回了房间。查尔斯以目相送。 

茗儿打电话回家,并没有说与查尔斯的矛盾,只介绍了下工作生活情况。茗儿也经常打电话给商场老板娘。她那儿的生意一直还不错,茗儿也就放心了。 

没多久,茗儿听说查尔斯的那三个同学与女友都转学了,离开了纽约,事情也就算过去了。

噢!迪斯尼!那是茗儿向往已久、神秘的地带。有惊险、刺激,有数不完的精彩,唱不完的欢乐。可惜,是幸运中的可惜,理查森夫妇在去英国办事前把两个已许久不说话的人塞进迪斯尼,就一间两房一厅的豪华套房。这对茗儿来说,就象一个陷阱,的确,这是一个美丽的“陷阱”。 

虽然是一人睡一间,和家里一样,可茗儿就是睡不着,只听到外面唏唆响声,依稀着,却也不想起来看,迷迷糊糊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茗儿刚打开房门, “ Happy Birthday!” 

哇!这么多人啊!怎么回事? 

只见查尔斯手捧一张刻着窗花的精美贺卡,敬送到茗儿面前。一个绅士的鞠躬礼: 

“亲爱的茗儿小姐,今天是你的生日,请让我代表我和所有爱你的人们,向你表示衷心的祝愿。请你收下这份礼物,应邀今天的疯狂游乐和今晚为你准备的生日晚会。” 

真是象做梦。茗儿成了一个公主,置身于童话世界,被人们簇拥着,玩遍了整个迪斯尼。查尔斯是王子吗?他倒象个保镖,时刻守在茗儿身旁,总担心她怕哪些惊险游戏。茗儿怕啥?天空中的小鸟,早躲过了猎人的枪口,在自由飞翔;也是怀中的宠物,在幸福中沉浸。 

直至,晚会前,化妆室内,一个化妆小姐不小心说出今天有两个人生日时,茗儿才注意到,“今天是我的农历生日,查尔斯怎么会知道?可据我所知,查尔斯不是今天生日,那会是谁?” 

想起查尔斯,茗儿的心跳不自然又快了。她下意识摸了摸微热的脸,透红,是粉底还是血色?混合色吧。 

门没关,门外查尔斯探出个头:“我能进来吗?” 

“请进!”查尔斯一进来化妆小姐们就都出去了,茗儿心里咯噔一下。 

“茗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查尔斯一身西装革履,还挺潇洒的,可做了个挠头动作,就变得滑稽了。 

茗儿一笑就不那么紧张:“你说吧。” 

“你是怎样看待爱情的?”查尔斯继续手足无措。

茗儿坦然:“就这个呀!在我认为,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要让他幸福快乐;如果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感到不快乐,我就会离开他。” 

“真的?”查尔斯听茗儿很自然的说出,也终于顺手拿了张凳子坐下,“我还想和你说,今天也是我的生日,一种古老的纪年法的推算。我这样安排,是因为饿哦很想借这个机会和你说‘我爱你’。在西方,常直接表达。我真的喜欢你,所以……”

原来如此,美丽的“陷阱”。 

“查尔斯,你就照你的去做吧,让大家开心。不过,Please don’t kiss me。我不想上一个最容易上的当。”这是茗儿最心底的话不肯说出的最主要原因。 

谈话瞬时僵滞了,查尔斯自觉退出了化妆室。 

晚上,一切都显得很开心,或许在表面是这样。两个主人都有着一样的心事,都做了相应的退让,仿佛是一场戏,直至散场。

“回家了,又要回查尔斯家了。晚会后的几天,我们还是拼命在玩,什么都没有想。问世间情为何物……” 

“嘶”,车轮一个打滑,嘎然停住。在驾驶位上的查尔斯竟已晕了,脸色苍白,豆大汗珠不停向下滑。

“怎么会这样?查尔斯……查尔斯……”出事了,可是这次去迪斯尼,为了安心,他们没带任何通讯工具。高速公路上车呼啸而过,根本拦不住。 

茗儿咬咬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查尔斯移开驾驶位,绑好安全带,踩上油门,继续向前行驶。 

别以为茗儿会开车,碰碰车就会,轿车哪开过。高速公路上车已开得左歪右倒,出了高速,情形就更别想象。这辆米黄色小轿车在繁忙公路上横着走:嘿,上了人行道了,快下来;喂,又闯红灯了!交警搔破脑袋也记不起哪个飞车党是这样开车的。茗儿一只手按着喇叭,另一只手握方向盘,只顾着找医院,压根不记得该停车求助。可怜车被撞得满目疮痍,路是严重堵塞,交通混乱。茗儿也一样满头大汗,惊魂不定。终于是到了医院,一个紧刹,脑袋与车打架,留下了一个小包作为“胜利品”。

幸亏及时,否则…… 

再接下来,茗儿是一串的“灾难”:查车,查人,戴手铐,被记者包围,拘留,审问,打电话。拘留一直到理查森夫妇第三天下午从英国赶回,才算解放。 

看到理查森夫妇操劳了几天几夜,疲惫许多,又为保释自己,花了不少的钱,茗儿真是很羞愧,弄了这么多麻烦。

家庭病房,雪白是主色,仪器布满了床头。空调不停地吹着凉风,保持着26℃的标准温度。病人还处于昏迷状态。

“医生说,他已昏迷三天两夜了。如果明天晚上他还不能醒来,就危险了。”理查森夫人小声说道,“有时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好象在说什么,后来才知,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无论之前你是否伤过他的心,我都想请你原谅他,让可怜的孩子转危为安吧!” 

茗儿又何尝不懂。那干涩的嘴又微微张开了,他在用自己仅有的一点气力,仅有的一点意志力,在喊着茗儿的名字,不停得,继续……查尔斯的手在颤抖着,伤口在残酷地腐蚀他的精神。茗儿把手移向了那颤抖,握住了,独特的能量在传送。

挂钟在案嚓嚓地不急不慢地走着,手还是这样握住。病人已安静地入睡了,脸上已露出了第一次的红润;茗儿也趴着睡着了,她昨晚在拘留所就没有睡好。 

夜空,黑的,不夜的纽约也有一丝的安静。从医院这层楼望下去,“甲壳虫”在快速爬着,“萤火虫”在闪烁着。许久,东方出现点亮光,大地出现点晨练的人们,病房外的走廊上也有了响声。一位护士进来了,是来换滴瓶的。茗儿麻木的身子艰难地挺起来。 

“你是他女朋友吧?”护士随口说道,“请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茗儿耸耸肩,又点点头。

当阳光从西面映出床影的时候,两只手还握着。这时,病人的眼睛抖动了几下,逐渐在眨眼了。大概又过了三分钟,那一双眼,那一双差点再也睁不开的眼,射出了点憔悴的光。他环视着这间病房,望到了又睡着的茗儿,她的手还被自己握着。

“她可能很久没睡好了,”查尔斯心想,“为了一个本是陌生的人,她竟这么好。当初,我在超市见到她,就觉得她好。我把她请进了家,名义上的厨师,实际上的朋友。我差点忘了,她一年后是要回中国的,那会不会永远分离?”想到这,查尔斯的手情不自禁地动了下,茗儿马上醒了:“查尔斯,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好激动啊!关怀与亲切,蜜一样,什么疼痛都忘掉了。

“喔——,起床了。” 

新的一天开始,茗儿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早餐,牛奶、鸡蛋、小面包,叫醒了查尔斯,“还疼吗?”

“闻到茶香,什么都不疼了。”查尔斯拨开身上的管子。 

“油嘴滑舌!”茗儿又端来了温水,“交手不杀。”

那布满星星针眼的手在温水里浸着,另两只小手在给它做着按摩,细心地,柔柔地搓到每一处。 

“茗儿,昨天说到白蛇变成了一女子去找许仙,那他们见面了吗?”

“别急,上回说道……” 

日子随着一个个传奇故事悄然逝去,换来了查尔斯的康复。

这一天的新闻:

中国和银公司于今日发出通知,该公司与上年五月开始的美国之行体验生活活动现提前结束。据消息,参加活动的20名队员绝大部分都已提前退出。现请未退出的队员速与和银公司联络。

“Oh! My God!”茗儿几乎忘了此事。

查尔斯注意到茗儿的反应:“茗儿,你真的是美国之行的成员?”

“我也不隐瞒了,我是,而我现在要回国了。”茗儿踱至门口。

“我应该肯定你是来体验生活的——”查尔斯跟了过去,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茗儿知道会有走的一天,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那……那我们的‘非法’合同还没到期,”查尔斯想挽留,“能不能和和银公司说说,再延长几个月?”

“既是队员,就要遵守活动规则,就象当初我隐瞒我的真实身份一样。”茗儿给和银公司打电话。

查尔斯哑口无言。

临行那天……

“你真的要走?”查尔斯竭尽全力做最后一搏。

“嗯,”茗儿点头。

“可,茗儿,你知道我的心——”

“死不改悔!”茗儿刮他的鼻子。

小孩子的事,大人也不该干涉,行李已搬上车,人……

查尔斯依依不舍,想再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茗儿看着他的含情脉脉,笑和泪一起绽放;走到他面前吧,来一个大大的拥抱,再在面上印一口:“谢谢你,回房看看吧,My dear!”

 天啊!这是查尔斯的梦,真的成为现实了吗?车远去,茗儿的影子也远去。 

查尔斯有着多少牵挂,看着房间里的那份礼物:彩光闪烁,高塔、凉亭、碧水、孤舟,一女子袖抚琵琶柳荫下,有声吟道: 
 怡情静月栖湖滨,
心旷薄云绕夏亭。
萤夜睡莲掬碧水,
袖飘风抚琵琶吟。 

那韵多么柔和,多么熟悉,那女子不正是茗儿吗? 

沉醉美好!

 后记 

读完这个故事,或许觉得有些失望。金茗的个性,决定了这个分离,是否再聚,仅余遐想。 

我不想把它写成爱情小说,只努力让它成为个学生的故事。十八岁的青年,其实还只是个学生;在这个矛盾的时候,学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在开放的年代是否更该有一种保守?不要为分离而后悔,有心必有相聚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