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其实,我应该是逍遥自在的。哪里什么门派的破规矩,哪里什么师傅的淳淳教导,都是江湖里瞎流传出来的。当然,这都可以明白理解的,毕竟一般的门派,都是师传徒的代代相传。而至于我,咋?难道是先有武功后有人类吗?没错,我就是这个铃箫宫的主人。唉,说了多少次了,不是宫,是阁,怎么老和移花宫混淆,郁闷。

可是,那次,遇到那个家伙后,莫名的,心里就开始牵挂起什么来了,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一见钟情?

南源,要不是那天多事要帮个什么胆小的大叔送封信,我也不会去那个鬼地方,一路上都是贼窝匪巢的,也难怪那大叔胆小,为了对付这些小喽罗,点穴都点的我累死了。

谁说我用拳头的?接那个赏单的时候,我说拳头,是故意气他们。亮亮我这个花拳绣腿,让那群气势汹汹,为了一个破单差点想什么什么的老头子们个个都鼻子歪眼睛直嘴巴大的可以塞得下一个整个鸡蛋。呀,那镜头,想起来就乐。

不过,那天,我真没带兵器,剑和马都搁在板桥村的大叔那里了,本来想不就送信嘛,回来还要好好宰一餐农家饭再走的。

在南源寨子门口的旗杆上,我发现了这么一个人。

能站在这么高的旗杆上的人不多,能站在这么高的旗杆上这么久的人更不多,能这么有空的实在是有空的站在这里发呆的高手更更不多。

我花了一个时辰做完事情,饱餐了一顿,那人还在那。

一瞄眼,长得还不赖。虽然看起来还算年龄,却有种威严,有种气魄,是王者的。

嘿嘿,真怪。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跳上另外一根旗杆,和他打起了招呼。至于聊天内容,好像有人已经泄露了,我这里就不赘述了。

一个不小心,又惹上件头疼的事情,充好汉吧,我朝那个什么标头大叔的所指的方向跑去。唉,确实不认路,一路到处绕着,惹了一堆色狼在后面狂追。拜托,就那点破时速,想追上我?回家喝粥去吧。

阎王寨,哇噻,果然名副其实。跳上高墙,偷窥一下,呀,从大王到小喽罗,整个从阎罗王到小鬼,丑就一个字。看着都不想靠近半步,更不想和这些家伙进行什么肌肤接触。可不打呢,又没法完成这任务,回去会被笑的。

没事,我有办法。左寻右找,弄了满满的一袋子小石头,干嘛?拿来做武器。瞧这武器多好,遍地都是。

“有人吗?本小姐来了也没个人招呼呀,真没礼貌。喂,快去准备美食好酒,再送些金银珠宝给来,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这个鬼寨子的旗杆插得真不稳,站得我摇摇晃晃的,难道是刚才站旗杆站上瘾了,打架也要选这个奇怪地方?不过,高处往下去,感觉真不赖。

至于恶人的表现,当然都只能那个样了。一个天女散花,嘎嘎,倒了一片。被石头打天灵盖的感觉一定不好受。

呦,十把交椅,十个头头都来了。难道都看上了我这只俏皮的恐龙?可我对你们都不感冒。我闪。

要没点本事,那个有记号的石头飞到眼前的时候,我也不会伸手去接。占据着制高点,以绝对的优势欣赏着“五体投地”。不过,还是不得不庆幸,这里幸好没有大批的弓箭手,否则,我可没那么多飞蝗石来对着干。

啊哦,已经够节约着用了,可口袋里的石头还是一点都不客气的告竭了。那十个大王还一个没倒呢,早知道刚才就不那么贪玩了,浪费武器可耻呀。

我飘,我飘,我飘,我看着你们就倒胃,才不想和你们近距离接触呢。

我一路前面跑着,他们后面一路追着,不过我还没想甩掉他们,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要找个方法远距离解决这些家伙就好了。忽然想起了六脉神剑,对哦,笨了,怎么没想起来用呢?

于是,我停在了一棵树上,看着屁颠屁颠、气喘吁吁追到树下的青蛙们,唉,到底该哭好还是该笑好呢?

“臭丫头,看你还能往哪里跑?敢偷袭我们最高十人组,活的不耐烦啦,等抓到你,看我不……”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要不是我刚才没想到用一阳指,算了,不说了。

一个金光闪闪的小包,十包见血封喉的附骨钉!难道要我用树枝做武器?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死了,整个走投无路的感觉。郁闷。不过,为什么这些不起眼的家伙会有这个至阴至毒的东西。这就是江湖,说不清的地方。

正考虑要不要掰个树枝当武器的时候,一个人影闪到视线范围内。

“难道我刚才是往南源方向走的?为什么他会出现呢?”江湖上,爱多管闲事的人已经不多了,因为都知道,任何一次多手都可能把自己卷入重重矛盾中,无法脱身。

已经没有心去听他们之间的对话,江湖冷暖,谁人不晓?要不也不至于那个板桥的大叔听到我答应帮忙送信,是多么的激动。

虽然我还没到性命攸关的时候,虽然我和他只有一面之交,难道他真是来找我的?多情了吧,或许只是巧遇,巧遇也费不着……可他不是如石雕一样只在旗杆上存在的吗?

“小心!”刀就要到他的肩头,我不由喊到。没办法,我本来就是难得的爱多管闲事的人,现在居然会被人管……是紧张吗?以他的本事,根本就不用为他担心,可是……

“南山何其悲,鬼雨洒空草。漆炬迎新人,幽圹萤扰扰……”

好家伙,10个人离青蛙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已经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头上一个包包鼓的成了唯一的亮点。唉,真优待了他们了。好了,该解决我的事情了。

“这是魔教追魂夺命剑法,你是魔教的什么人?”至于出手帮助,是他自愿的,不是我求的,在我的逻辑里也就免了道谢了。站在他面前,这是我这次面对面的第一句话。

“……”楞住也是正常的。不知咋的,看到他的愣,忽然有种不忍心。人家好心来帮自己,自己却披头就审问。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什么了?不过,他愣的样子,有种傻傻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刮下他的鼻子。就算他在外人面前是多么受人敬重的大侠,愣起来的样子还是想让我特想刮他的鼻子。

忽然……好像……这个……虽然没有那么传统的男女授受不亲,可也知道只有什么样关系的人才有权力……想到哪里去了呢?我只好傻笑转移开严肃的话题:

“原本以为你这个人铁石心肠的,原来不是啊!我错怪你了,真有人在你面前自杀,你是会出手去救的!”

“不,别人的生死与我无关,我只想救你!”感觉到他的着急和关切,心里不由得一紧,是一种感动吗?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缘分。我心里喊着不要去相信,江湖哪里有那么多可以相信的东西?可是,我……

“缘分,要紧紧抓住。”那是真的吗?

……

被他抱在了怀里,只感觉到一种温暖。自小独自行走江湖,真的很累吗?就这样偎依着,只感觉到踏实、平静和幸福,仿佛一切厮杀、血腥、恩仇都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句老话,一句在幸福中的老话:真希望时间就这样停住,停在这一刻。

……

可我的感情没有战胜那份固执:真心真意,独走一片云雨;不依不靠 誓踏一份天地。我的天地是要独闯的,我不信有什么真的安宁。江湖的人,总是那么的身不由己,没有任何的承诺,没有什么长相厮守;那都只是个梦,要实现,要付出太多太多……

“我要走了……”真不想离开那个厚实的怀抱,有句话也始终没有说:你会和我一起走吗?

“那……我们还会再见吗?”难道他也相信那个传说中的规矩吗?我心里一紧,算了,让缘分再来注定吧。

“会的,我们一生有缘,不是吗……”我把眼泪限制在眼眶里,没有滴下来。我还会回这里吗?他还会在这里吗?

我没有说,他也没有说。于是我一个人走了,走在路上才想起,该死,已经在南源逗留几天了,马匹和剑都还在板桥村呢,应该还没被卖吧……

江湖中,依然在流传着我和我的故事,不知道有没有传到南源那里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他不会再来找我了,我想。又响起了那句歌词: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策马远去。

尾声:

他确实不会再来找我了,很长的时间里,只有我听到他的消息,却从未听过他说要来找我。或许,这个也不是他想说就能说的吧。

离开南源后,很长的时间里,也没有人再理会我的生死。一次又一次的剑拔弩张,我只是为了保护我自己而漂泊;也很久很久没有再遇到一个可以拥抱的怀抱,没有再感觉到仿佛一切厮杀、血腥、恩仇都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踏实、平静和幸福;我却也没有再去找过他。时间可以忘记悲伤,也可以忘记温暖。

他是在浪尖的人,我是在谷底的人,就算江湖偶尔能传出我的故事,也如轻风一样缥缈。

不过我最后还是去找他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他刚从武林大会上下来,风尘仆仆,似乎不再如以前那样独自站在旗杆上了。我还未说话,却被他先说了:“如果你遇到比我好的,就去吧,不要等我。”我强打着:“鬼才等你!”他还是那种愣样子,但我已经没有了刮鼻子的欲望,转眼,他又去忙去了。

于是我一个人走了,他肯定没有看到我转身留下的那滴泪。我去了离南源很远很远的地方,在那里,我闯出了另外一片天地,却无法认识一个能给我一辈子踏实、平静和幸福的人。

很偶尔的时候,会收到从南源来的人带来的信,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